引言一︰我們靈魂有天主的寵愛,本來該用孝子之情,奉事天主,如同好兒女一樣,真情切愛,孝順服從;不該如同奴隸一般,怕懼刑罰纔勉強聽命。雖然如此,有時候,我們冷淡了,或誘感太猛烈,以致這愛天主的善情,阻擋不住我們犯罪。當著這樣的時候,怕受地獄永苦的怕情,還能約束住我們的私慾偏情,不犯天主的嚴命。民眾知有監牢,因而不敢犯法;我們信有地獄,因而不敢犯天主十誡︰同是一理。為這個緣故,連大聖人們,也有常默想地獄的。聖方濟各玻爾日亞天天在默想中設想自己下了地獄,在路濟弗爾或茹答斯腳下;他警戒自己說︰『玻爾日亞,這是你該佔的地方!』聖奧斯定向教友說︰『你們怕下地獄。我同你們是一樣的。我遍閱聖經,總沒有找出一端,能使我全然放心,不怕下地獄的道理來』。聖熱羅尼莫逃到山曠野裡去,痛哭哀號,用石頭打自己,打的皮破血流。別人問他為何如此。聖人答應說︰『我因為怕下地獄,所以這樣難為我自己』。聖人們愛天主的心,極其熱切,因愛天主的緣故,就能躲避犯罪,尚且用這個方法,為釘住自己的肉情。我們不更該多默想地獄,為得一樣的效驗麼?
引言二︰為默想地獄,先該信有地獄。地獄不能沒有,按本性的理,也能推論出來。因為天主是至公至義的,不能不賞報善人,刑罰惡人。但是在現在,往往行善無賞,作惡無罰,所以後世必有公道的賞罰。天主罰惡人的處所,叫做地獄。按信德一面說,更不能疑惑。古新聖經上論地獄的話語,多的不可勝數。吾主耶穌是至真實不能虛言,又是全知不能舛錯的。他在世時,給我們講明後世的永遠賞罰。他在世界末日,審判人類全體的時候,要向惡人們說『你們可咒罵的人,土開我往永火裡去吧!』(瑪竇,五,41)耶穌說的永火,就是說地獄的刑罰,是永遠的。地獄的所以可怕,另外是因為那樣嚴厲的刑罰永無窮盡之日。人若默想透徹了,不能不盡力躲避地獄。
第一前導︰這一次默想以前,先該發信德說︰我信有一個永苦的地獄;凡帶著大罪去世的人,都在那裡受烈火焚燒,被魔鬼難為。然後用我的想像,看看那個火坑,多麼深,多麼寬,多麼長,其中有多少惡人魔鬼,受罰的形狀,多麼可憐。
第二前導︰懇求天主賞賜我,在這一次默想中,略略覺到地獄的苦刑,如何猛烈難當,大發恐懼顫憟之情。庶幾我愛天主的心情冷淡的不能阻擋我犯大罪了,至少因為怕下地獄,不敢犯罪,得罪天主。
地獄的覺苦,可以用兩句話,全包括起來︰地獄是諸苦皆備,諸藥皆無的地方。這兩句話,人若默想透徹了,儘夠使人膽顫心驚。那些能安慰人心,能減輕痛苦的事情,在地獄裡,一樣也沒有。在地獄裡,沒有歡樂,沒有希望,沒有朋友的安慰,也不能睡覺忘憂,停止疼痛。相反,世界上的各樣刑罰,各樣病苦,以及你看見過,或聽見說的,各樣疼痛憂悶,傷心難過的事情,地獄裡都有的更加重大,更難忍受。
若願意分開細講,地獄的覺苦,可以分作三樣︰
第一是火︰地獄中有火。聖經上說的很清楚,而且不但說了一次。火是最大的一樣刑罰。人若被火燒死,已經是最難忍受的了。若常常在火窯中被燒,總死不了,是何等的刑罰呢!何況地獄的火,比現世的火,猛烈萬倍。彼此一比較,現世的火,不過如同紙上畫的火一樣。因為現世的火,是天主為養人所造的;地獄的火,是天主為罰人造的,能不更加猛烈麼?那些極猛烈的火,通誘惡人的全身,兼燒內外。又如同有靈性的一樣,按着罪過的輕重,施展它燒灼的程度。那一個肢體犯的最更重,就更加倍燒灼那一個肢體。這樣的火刑,如何受得呢!
第二是同伴的惡人︰等人下了地獄以後,在他上下左右有無數的惡人。這一個受刑不過,狼號鬼叫。那一個見魔鬼來難為自己,驚惶顫慄。這比地獄像上畫的形狀,更令人心酸膽寒。甚至下了地獄的人,都沒有愛德。彼此安慰的心情,一點兒也沒有,不是彼此怨恨,就是互相咒罵。至於那些被引誘犯罪,下了地獄的人,一見那殺自己靈魂的兇手,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毒恨。彼此仇恨鬪毆,如瘋犬怒獅,互相殘害。種種情景,都是使人傷心難受,都加增人心中的酸苦。
第三是魔鬼︰魔鬼惱恨天主之情,如同深入骨髓一樣。他不能加害天主,就用他全副能力,在天主的肖像上,就是在我們人身上,發洩他的恨心。魔鬼是堅定於惡的,豪無惻隱之心,魔鬼的聰明智巧,又遠遠超過我們世人,我們在現世,苦中了他的奸計,限於大罪,便是成了他的俘虜,死後下了地獄,便是落在他手中,永不能脫逃了。落於極兇惡,極智巧,又極仇恨我們的魔鬼手中,永遠受他治作︰是何等的禍患!這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的。
以上說的各種覺苦,雖然重大,雖然能令人驚心害怕,然而還不是地獄的本刑罰,也不是地獄中最大的刑罰。地獄的本刑罰,最大的刑罰,叫做失苦。這一樣刑罰,因為是神體無形的痛苦,我們在現世,不能完全明白。但是因為是地獄的本刑罰,最大的刑罰,我們也該盡心推論,為能懂得一點,因而日後用心躲避地獄。
地獄的失苦,有兩樣︰
1)是不得見天主的苦︰人的靈魂是從天主來的,也是自然歸向天主的;又因為被提拔到超性的境界上了,非享見天主的本性本體,不能心滿意足。在現在靈魂被肉身牽連,輕易覺不著這個心情。一死之後,靈魂的本性,全然發現了;盼望親近天主的心情,如同魚盼望歸水,鳥盼望出籠。惡人的靈魂,到那時也覺著這樣的心情;但是天主拒絕他,惱惡他,不許他近前。所以被罰下了地獄的人,一面切願親近天主,一面又只得遠離天主。他覺著自己的本性,不得不歸向天主,又覺著天主拒絕他,不要他。兩情相攻,一推一拒,是莫可名言的痛苦。這和人臨終時靈魂不願意離肉身,又不得不離肉身的光景,略相彷彿。我們如今,不能明白這個苦刑,是因為我們不認識天主的無窮美善。到那時候,連惡人也知道天主無窮可愛,是萬福萬樂的根原,所以覺著失落天主,永不得見,是至大無比的刑罰。
2)是後悔傷心的苦︰惡人下了地獄,回想自己從前,得了許多聖寵,救靈魂多麼容易;必定要後悔說︰若是我當初躲避了某某機會,善用了某某方法,熱心祈禱,謹守五官,略加一點勉力,得勝誘感,必不至於犯罪茖在地獄裡。當初我不是不知道,有下地獄的危險,神父也屢次警戒了我;但是我沒有聽那些善勸,所以我如今遭的禍患,全怨我自己。可惜如今晚了,後悔也是無用的了。這樣後悔失望的心情,如何酸苦?真是有口說不來的。
一樣小苦,若是該常常忍受,就成了大苦。下了地獄的人,受那極重極大的刑罰,不是一年二年,也不是千年萬年,乃是永遠無窮,過億兆億兆年以後,還是如同纔開始。加音若下地獄,到如今多少萬年了。茹答斯下了地獄,到如今將滿二千年了。他們過了永遠的萬分之一麼?一定沒有!永遠不論年數,常常如此。凡下了地獄的人常受烈火的焚燒,常受魔鬼的磨難,常想望天主的美善,卻不得享見,常常如此,永無變更!
若是地獄的人,能忘了自己的刑罰是永遠的,也可能略略減少他們的痛苦。但是他們不能忘記。永遠二字,常擺在他們眼前,印在他們心中。為這估緣故,他們受的苦,可以說是無窮的。因為他們時時全受前後一切的苦,不是如同在現世,一時只受一時的苦。
嗐!這樣的苦刑,多麼可怕!下了地獄,是多大的禍患!我的靈魂,恐怕你許多次犯了重罪,應當下地。如今你既然懂得了地獄的刑罰,如此可怕,以後該多麼用心躲避犯罪,為避免墮入地獄呢!